唐甄

善计者

震泽之人有善计者震泽:地名,与之为稼,稼入则倍;与之为丝,丝入则倍;与之为肆,市入则倍。一日,过豪贵之门,见

其从事之出入者从事:跟随办事的人,皆貂冠腋裘,则自思曰:“吾处于乡里,所与不过升斗之人,所与贾者不过鱼盐之竖:对人之蔑

,不可以为富也。诚能入于是门,主人幸而亲用我,出我之筹策以主计筦利筦:读音guǎn,同‘管’,必得所欲,毋徒劳于乡里为也。”

乃援而得入援:托人引见,而归辞乎其邻。邻之人有尤之者尤:责怪,曰:“子误矣。彼之所用,不即子之所习也。子必毋往!”不听

而去。

去之一年,邻之人故往过于豪贵之门,见善计者敝袍而出,面有病色。招之间所问之曰间所:偏僻的地方:“何为若是?”

曰:“主人无所用我,故至于是。”邻人笑曰:“子何见之不早也!彼豪贵之家,猎财自厚。其所用之人,狗马之足、鹰鹞之翮也翮:

读音hé,羽毛的茎,也代指鸟的翅膀。其所食之粟,不由稼来;所服之帛段不由蚕得段:同‘缎’;所御之器物,不由市得。负子之计

以干之,将安所用?吾固知子之必困于此也。”于是乃再拜辞乎主人,随邻人而归。由是人皆谤之,以为固不善于计也。非不善计,不

善主也。

翻译:震泽有个很会算计的人,让他种庄稼,庄稼的收入就翻倍;让他做抽丝的事丝的收入就翻倍;让他做买卖,买卖的收

入就翻倍。一天,他经过豪门贵族的门,看见他们进出跑腿的下人,都是皮帽裘衣,就沉思道:“我呆在乡村,所交往的不过是家产只

有升斗粮家财的人,所打交道的商人不过是贩卖鱼盐的小贩,不可能做到致富的。要是能进入这家的门,主人看重而重用,用我出的策

略来筹划管理赢利,必然能获得我所希望的,不要白白在乡村劳作了。”便托人引见得以进去,回家辞别他的邻里。邻居中有个人责备

他,说:“你错了。他们所用的,不是你所学的。你千万不要去!”他不听劝告去了。

离开了一年,那邻居特意经过那豪门贵族家门,看见那善于算计的人穿着破旧的袍子出来,面有疲惫之色。招呼他到僻静的

地方问他道:“怎么成了这样子?”回答说:“主人没什么用我的地方,所以成了这样。”邻居笑道:“你为什么早没看清啊!他们毫

门贵族之家,掠取财货充实自己。他们所用的人,是象狗象马的腿一样跑得勤快、象老鹰鹞子的翅膀一样能追击猎物。他们所吃的粮食,

不是自己种出来的;所穿的衣服不是自己养蚕织出来的;所用的器物,不是自己在市场买东西赚钱来买的。脑子里装着你那些策略去帮

他们,会有什么地方用啊?我所以知道你肯定困在这里啊。”善计者于是一再请求主人要离开,跟随邻居回了家。从此人们都讥讽他,

认为他本来就不善于动脑筋。不是不善于动脑筋,是不善于选择主人啊。

感:是啊,人人都做自己的主人才好啊。一旦贪图别人的钱财,便难免受制于人,甚至于成了奴才,原因是奴财啊。再不然

就是强取豪夺,如贪官之攫取民脂民膏,如强国侵略弱小有资源的国家。太过贪婪终究是要自食恶果的,像这位知道及时抽身,的确是

明智之举啊。

谁比得上西特勒贪婪?结果如何?谁比得上老布什明智?及时从伊拉克抽身了,结果儿子又当了总统,儿子是贪婪还是明智?……

(哈哈!这段是随笔,信马游缰而已,别太在意。要在意在意前面一段第一句话。)

二○○五年三月廿五日晚

良医

昔金陵有病蛊而将绝者蛊:犯虫病,有良医来自霍邱,一鍼之而苏鍼:同‘针’,再鍼之而起,五进之汤液而愈。人相传以

为神。于是富贵之家有疾者,厚其金币而致之馆。凡有疾者奔趋之而不得其闲,无病者亦皆愿识其面焉。客有颂言于唐子者,曰:“其

求之神若是,其所居之乡复何疾病之忧?”唐子曰:“若子之言,是致疾之媒、戕人之斧也。使人恃医而不谨疾,以至于丧其身者,必

子之言也夫!”

翻译:从前金陵有个犯虫病要死的人,有个来自霍邱的良医,给他扎一针银针就使他苏醒了,再给他扎一针就可以起身了,

给他喝了五付汤药就痊愈了。人们互相传言认为他(良医)是神。于是富贵的家族有病人,给予丰厚的报酬到医馆请他。凡是有病人就

奔向他那而使他没有闲暇,没有病的人也都愿意结识他。客人在我这说颂扬他的话,说:“他所想办到的事和神一样能办到,他所在的

地方还有什么疾病值得担忧呢?”我说:“依照您的话,是致病的媒介、杀人的利斧啊。让人依仗有医生而不谨慎预防疾病,以至于葬

送他的生命的,必定是您的说法导致的啊!”

感:预防为主!的确不错。又让我想起原来我写过的什么是无为而治的那段文字。昨天我们整个国家电网公司表彰抗冰灾保

供电的先进,听电话会的时候我就在想,为什么没有表彰因为保证设计、施工质量和平时维护工作做得好而没有因遭冰灾而导致线路故

障的先进呢?那才是更加而且特别值得表彰的啊!!!

二○○五年三月廿六日晚